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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俊杰:全球化时代大学人文教育的新方向

来源:解放日报 | 发布日期:2008-11-20 | 阅读次数:

——黄俊杰教授在东南大学人文大讲座上的演讲——

2001年开始,人类的历史进入了第三个千年纪元,全球化的时代已经来临。在这样一个全球化的时代里,我们的人文教育要怎么办,要走向哪里?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要思考和讨论的主题。在全球化的时代,我们迫切需要新的人文精神。这个新的人文精神,就是以经典阅读为核心。只有经由对古今中外经典的研读,我们才能够矫治最近半个世纪以来人文教育的重大缺失。这个重大缺失就是:记忆性重于思考性,而且误把人文知识当作人文精神。只有经过有深度的经典阅读,我们才能够引导我们的青年一代,使他们能够和古今中外的伟大心灵互相照面,互相对话。

 

全球化时代人文教育的重要性

 

试想,将来如果你的基因体资讯都可以经由纳米科技而输入像一个手表一样的芯片里面,而且那基因体知识可以预告十年以后,这个人会得癌症而死亡,那这个人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只有人文教育才能赋予我们人之存在及其意义。

首先,我想跟大家谈一谈,在全球化时代提倡经典阅读,到底有什么重要性。这就牵涉到“什么是全球化”这个问题。

全球化的第一个大家能认知的表象,正如英国当代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所说的,就是全球各地的“互相联结性”日趋紧密。第二个表象是,在全球化的潮流之下,“无国界的世界”已经来临。当代日裔美籍管理学大师大前研一(Kenichi Ohmae)就说,在未来国与国之间的疆界将日益模糊,未来统治这个全球化时代的是四个“I”,那就是IndustryInformationInvestmentIndividual,即产业、资讯、投资和个人。旧的国与国之间的疆界是以大海、大河和高山来区隔的,这种天然疆界已经被现代的互联网完全打破了。全球化的第三个表象,是所谓“民族国家的终结”,区域经济的兴起已经造成了民族国家的终结。

以上这些表面的现象,都是很容易理解的。可是站在中国知识分子的立场上来看,我们必须要深刻地认知以上所讲的这些表象,它们都是“作为结果的全球化”,我们必须要从“作为过程的全球化”来分析“全球化”的本质。

“全球化”的本质是什么呢?首先,“全球化”具有高度的片面性,它几乎就是“美国化”的同义语。“全球化”的诸多论述者,基本上是为后冷战时代美国新霸权的背书,他们完全忽略了亚洲国家,特别是中国,在过去一百年来的苦难,忽略了他们的历史的特殊性是在于他们饱受帝国主义的侵凌,也因此他们的民族主义非常昂扬。

其次,“全球化”也具有一种脆弱性:越是全球化的国家或地区,反而越脆弱。全球化在一片繁荣的表象之下,潜藏着巨大的值得亚洲知识分子深刻思考的实质问题。

全球化的第三个实质,套用当代美国语言学大师杭士基(Noam Chomsky)所讲的,是居全球化中心位置的“中心国家”日趋“流氓化”。杭士基有一本书叫做《Rogue States》(《流氓国家》)。他分析,随着区域经济的全球化,居于中心位置的国家日益流氓化,它对全球化的边陲国家的宰制与剥削,几乎是达到了维多利亚女王统治时代的“日不落”的大英帝国,而且尤有过之。

全球化的第四个实质问题,那就是贫富鸿沟的加深。经济学家告诉我们,“M型”社会已经来临,两端很高,中间很低。随着全球化,随着高新科技的发展,如纳米科技、通讯科技、认知科学、生命科学的快速发展,带来了国与国之间、地区与地区之间贫富不均的问题。

在这样的基础上,让我们来进入“二十一世纪全球化时代人文教育有什么重要性”的问题。二十一世纪有许多高新科技,比如说生命科学的发展,特别是基因体定序基本完成,它在历史上的重要性,恐怕是超出我们所能想象。试想,将来如果你的基因体资讯都可以经由纳米科技而输入像一个手表一样的芯片里面,而且那基因体知识可以预告十年以后,这个人会得癌症而死亡,那这个人会怎么样?他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这是二十一世纪生命科学发展之后的巨大挑战。只有人文教育才能赋予我们人之存在及其意义。

在上个世纪二战以后,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的大师阿多诺(Theodor W. Adorno)和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在《启蒙的辩证法》(Di-alectics of Enlightenment)里面就指出,启蒙文明具有一种自我摧毁性。因为启蒙文明提倡标准化、数量化、商品化。标准化、数量化、商品化岂不是现在大学教育正在努力奋斗的方向吗?这个问题是不是很严重呢?是的。只有人文教育,特别是人文通识教育,才能够安定二十一世纪青年一代的灵魂。

人文教育之所以重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人文教育可以奠定全球化时代文明对话的基础,促进世界的和平。萨缪尔·亨廷顿(Samuel P. Huntington)是全球化时代美欧地区保守派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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